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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213章 两端2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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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正面土墙位置。

    喊叫声惊天,众多饥民纷纷扔了土担土袋逃跑。

    他们哭叫着,只往土墙的各个空位逃来。

    特别官道这个空位,宽四步,涌来的人更多。

    这边的二号火炮早紧挨着墙,留下宽约两步多的通道缺口让饥民通过,杨大臣一身甲胄,站在这边指挥,身旁五个护卫持着刀盾,个个穿着缴获修改的纯棉甲,外衬青布。

    四个辎重兵拿着两面重盾,两杆新安铳靠墙站着,随时依杨大臣吩咐堵上缺口。

    又有陈仇敖的护卫队,曾有遇哨探队,掷弹队等一些队兵持着兵器站在后面,随时防止意外之事发生。

    然后见恐惧惊呼的饥民纷纷进来,男男女女,老老少少,高举着手,在队兵们监视下,被带到第二道土墙后面。

    他们依吩咐趴在地上,个个号啕大哭,皆感劫后余生。

    特别一对夫妻样子的饥民,更是紧紧抱在一起。

    辎重兵们带着社兵,快速将这些人押往军营,他们将甄别后再处理。

    哭叫声不断,涌入土墙的饥民不单从官道空位进入,余者四个缺口也不少,这些地方由一总的铳兵队长队副负责。

    他们戒备着,亦个个身穿缴获后修改的纯棉甲,外衬红布,旁边也有重盾长铳手看着,随时堵塞缺口。

    饥民们往墙内逃,押阵的步卒拼命阻挡劈砍,墙后铳兵,一些擅射之人不时开铳,打射那些押阵的步贼,余者依令未动。

    忽然杨大臣双目一凝,吼道:“盾牌堵上!”

    伸手一扯,就将一个嚎哭的,高举双手的妇女扯进来,一个社兵慌忙将她带走。

    然后两个辎重兵举着盾牌移上,两块重盾一立,人高厚实,连着火炮的护板,就将这官道空位,堵得严严实实。

    三个流贼刀盾手正紧跟这妇女蹑来,见空位盾牌一立,慌忙就猛冲而来,只是他们扑在重盾上,两块大盾仅摇晃了几下,一个流贼用力过猛,反被弹了回去,好死不死,撞在身后一个流贼身上。

    那流贼此时正站在通道壕沟旁边,被这一撞,立足不稳,就被撞滚下了壕沟去。

    那壕沟深一丈,“v”形不说,内中还埋着尖锐的木刺,这流贼一摔入沟中,就被木刺刺中,串在上面。

    他一时未死,只是凄厉的在刺上惨叫挣扎。

    杨大臣吼道:“火铳打!”

    两个辎重兵上前,透过盾牌间隙,就对前方的人影扣动板机。

    两声爆响,烟雾腾腾夹着血雾,那两个流贼刀盾手的身体就飞了出去。

    杨大臣喝道:“盾牌移开。”后方又是哭嚎的饥民涌进来。

    又进了数十人,忽然杨大臣双目又一凝,吼道:“火炮准备!”

    外间一大股的流贼步卒冲来,一路劈砍挡路的饥民们,却是高哨头率领的突击劲兵。

    他率领二三百人,远远的吃了两阵排枪,损失惨重,好在很快圩墙上没了动静,对面矮墙更放开口子让饥民进入。

    高哨头看到机会,就率领余下的劲兵冲来,甚至刀盾手后面,密密就跟着火器手,他们大步奔着,铳上火绳是否熄灭也顾不得了。

    他们一路冲来,面前的饥民一空,亦离那官道缺口位置不到十步。

    高哨头大喝道:“火铳手,上去……”

    立时十几个流贼鸟铳手越了上去,手中的鸟铳,就对向缺口那边,也就在这时,高哨头惊竦的发现,缺口处的那门佛郎机火炮,黑压压的炮口已经转向了他们这边。

    杨大臣厉喝道:“火炮,放!”

    一声巨响,炮口处喷出了长长的浓密硝烟,点火手将手中引绳往子铳火门一点,霹雳大响中,五十枚铅弹子随着凌厉的火光咆哮而出,瞬间就打在那大股冲来的流贼身上。

    大股的血雾腾飞,鲜血如泼墨似的绽放喷洒,甚至多个流贼被打得腾空而起。

    不到十步距离,这火炮的霰弹太凶猛了,不说越前的流贼鸟铳手多数翻滚,一些人头上,身上,绽开股股血花同时,他们的身体头颅亦随之散碎开来,被狂暴的霰弹打散了。

    惨叫声一片,盾牌的碎块飞扬,后方的刀盾手、弓箭手一样呈扇面飞滚,泥土上,杂草上,到处就是弹子腾腾而起的烟尘。

    高哨头不可思议的站着,胸口一个血洞,头盖骨连着毡帽都被打走了。

    他大睁着眼睛,最后摔倒在地。

    摔下来时,持着镋钯的右手也齐臂摔到一旁,却是右手臂也被霰弹打得断裂了。

    那边的流贼一片哭爹喊娘,连滚带爬,凶猛的霰弹打击,瞬间就将他们打懵了。

    杨大臣大喝道:“万人敌!”

    又有几个黑乎乎,圆滚滚的万人敌扔出,各三斤重的万人敌落到贼丛中猛烈爆炸,又是一股股血雾爆起,外间的流贼越发哭爹喊娘,碎肉夹着烟雾弥漫飞腾。

    “排铳,打!”

    猛烈的齐射,还有一些缺口处的炮响,高哨头从各空位处突击的劲兵如丧考妣的嚎叫。

    “杀出去!”杨大臣大喝道,“铳兵全部装弹,墙内留三十人,余下的七十铳兵,还有哨探队,突击队,都随我反击!”

    ……

    眼前是各种面孔乱晃,个个眼中流着泪,哭泣着,哀求着。

    队兵们眼中有着不忍,只是,他们能依此放开盾阵吗?

    放开后,他们可能活?睢宁城的百姓可能活?

    如果饥民们往城壕内跳就好了,却屈从流贼,做了错误的选择。

    不见棺材不掉泪,只是见了棺材,流泪有用吗?

    队兵们能做的,只是尽量给个痛快。

    “刺!”

    罗显爵咆哮喝道。

    四十个长矛手依在重盾后,闻言长矛一挺,就是凌厉刺去。

    血雾连着闷哼,一片身体扑倒地上的声音。

    四十杆长矛呼啸而去,纷纷从面前饥民脑前刺入,后脑透出,拔出时,就是一片血雨与喷涌的白色脑浆。

    这些饥民被刺中头脑,基本当场毙命,也省了痛苦。

    “刺!”罗显爵厉声喝道。

    又是凌厉的长矛刺出拨出,带出一片红白相间的东西,各人盾牌上,洒满血与脑浆。

    “刺!”

    又是一片声的身体扑倒地上声音,满地的尸体与鲜血,眼前人都要空了。

    后方的饥民尖叫着,哭嚎着,驱赶的流贼刀手不客气的劈砍他们,强迫他们继续过来。

    “刺!”罗显爵再次大喝,血淋淋的矛头再次刺出,余下的饥民撕心裂肺的大哭着,不顾后方流贼刀手的劈砍,就顺着盾墙,拼命往壕沟那边逃去。

    罗显爵心中叹息,为什么不早往壕沟里跳呢?

    看眼前已是一空,冲阵的饥民,在敌我双方的合力下死得差不多了。

    满地层叠的饥民尸体与鲜血,惨不忍睹,然后前方余下的,就是押阵驱赶的数十流贼刀盾手了。

    罗显爵眼中闪过冷笑,流贼驱饥民冲击他的盾阵,但几百饥民或死或逃光了,也冲不开他的坚固盾墙。

    他面色一肃,就大喝道:“盾阵——前进!”

    “吼——吼——吼——”

    前方重盾手立时提起盾牌,他们有节奏的吼叫,不紧不慢,持着盾牌连成一线,从土墙到城壕,整齐往前逼去。

    后方的长矛手,则将长矛放在盾牌间隔间,矛头探出盾外,一片森寒的长矛就闪烁着死亡的金属光芒。

    数十流贼面面相觑,眼前盾墙厚实无比,一人多高,内中什么形势也看不清,只余一杆杆探出的锐利长矛。

    长矛杆前端还包着铁,似乎不惧刀劈斧削,一看就不好对付。

    不过也有一些流贼不信邪,持着刀盾,吼叫着纷纷扑上。

    “落盾!”

    罗显爵大喝,前方重盾轰然放下。

    “刺!”

    一片声的凄厉惨叫。

    流贼刀盾手扑来,虽很多人对付长矛经验丰富,往往手中皮盾滑挡开刺来的长矛,但他们继续扑去时,前方有重盾,不论盾手长矛手皆躲在厚实坚固的盾牌之后,他们尽是无用功。

    他们这一动,就有了破绽,长矛一刺不中,再次刺来,他们就纷纷中招了。

    长矛这种武器何等狠毒?一刺就是个大窟窿!

    不比饥民,给个痛快,队兵们尽刺这些流贼小腹与脏腑多的地方。

    这些流贼中招后,就是滚在地上痛不欲生。

    “啊!”一个流贼刀盾手滚在地上哀嚎,他哭叫着,哆嗦着捂着小腹,那边花花绿绿的东西流出来,怎么捂都捂不住。

    还有一个流贼弓着身子,他被刺中右边腰眼,肾脏的部位,头埋在地上,只是拼命咬着那边的杂草。

    瞬间十几个流贼滚在地上哭嚎,对面一个死伤都没有,余下流贼面如土色,哆嗦着不知该如何是好。

    罗显爵面色又一肃,大喝道:“继续前进!”

    “吼——吼——吼——”

    重盾手们再次提起重盾,有节奏的吼着,长矛手将长矛放在盾牌间隙,他们仍连成一线,整齐往前逼去。

    余下的流贼刀盾手更是惊恐,节节败退。

    面前的长矛血淋淋滴着血,锋尖伸缩不定,稍稍走慢些,就被刺中滚在地上。

    这盾墙一排压来,配合着长矛,攻守兼备,让人心中涌起无力的感觉。

    忽然罗显爵目光一凝,喝道:“落盾,防守!”

    一片整齐的重盾落地声音,重盾手个个脚步外八,将身体尽量躲藏在重盾之后,后面的长矛手同样如此。

    然后听到“咻咻”的箭矢呼啸声,还有“笃笃”的利箭扎在盾牌上的沉闷声响,却是后方的流贼弓箭手,刀盾手赶到了。

    依张能吩咐,杜哨头率三百步贼跟在后面,五十刀盾手,一百弓箭手,一百五十火器手。

    火器手不说,光光这边的弓箭手,怕整个睢宁城都找不出来,五力弓都达不到的弱弓不算。

    这些弓箭手过来后,在杜哨头喝令下,一部分人绕过土墙视角,正对着盾阵后面抛射。

    一部分则站在土墙的侧面,斜对着内中不断抛射箭矢。

    一部分人则注意城头,那边一点动静也没有,但杜哨头总感觉有些心惊胆战的。

    张能这边的马队百余骑,亦出动数十骑,分成多股,小跑着,在百步距离,对着墙那边不断抛射。

    弓弦的振动一片接一片,箭矢有若暴雨似的落来,还是分两个方向,防一边防不了另外一边。

    闷哼声,惨叫声不断,罗显爵的队兵不断有人中箭,特别第二排的长矛手与第三排的预备兵们。

    流贼的刀盾手又开始上前攻打盾阵,众人不能乱离,只能直挺挺站着挨箭。

    他们箭矢太密了,虽抛射准头不大,盾阵前方抛射来的箭矢也多从头顶上飞过,但侧面过来的箭矢,特别离土墙颇远的队兵们,就不时有人中箭倒下。

    “叮”

    从右侧射来的一根轻箭落在罗显爵的铁甲上,激出一溜火星后无力滑开。

    但前方一声惨叫,一个长矛手就滚在地上,却是斜斜过来几根箭矢同时落在他身上。

    特别一根轻箭,就插在他的右侧胸口位置,鲜血淋漓。

    这长矛手痛苦的滚在地上,担架队连忙上来,密密举着盾牌,将他抬了下去。

    后方一个预备长矛手一声不响,就上前接过了他的班。

    还有身旁一个护卫一声闷哼,恨恨的将扎在身上的一根轻箭扯去,箭头带着一丝血花。

    他披着镶铁棉甲,三层加甲片,重三十斤,防箭能力优良,八力强弓要十三步距离才能射透,刺入肉内。

    这轻箭从墙外抛射过来,虽正中他的身体,但也仅仅见了一些血光,轻伤都算不上。

    罗显爵有些着急,队兵不断倒下,虽抛射致命伤少,但这样下去……

    忽然他心下一松,又是一紧,流贼火器手上来了。

    ……

    杨河看着城外,流贼火器手终于上来了。

    此时圩墙外两翼,离城壕数十步范围内,都布满了流贼的刀盾手、弓箭手。

    他们刀盾手前面攻打,弓箭手后面抛射,多横着射,斜竖着射,盾阵队兵在他们箭雨下不断伤亡。

    身旁人都非常着急,杨河只是脸色沉着不语,相对火器的杀伤,弓箭的杀伤还可以忍受,两害相权取其轻!

    好在他们火器手终于上来了,就见两翼的流贼刀盾手,特别弓箭手纷纷让道。

    不比弓箭手什么角度都可以射,铳弹却不可以抛射,也必须正对着目标。

    这些流贼火器手上前,就必须竖着来,横着进,正面对着盾阵。

    看着两翼流贼火器手涌来,杨河就一声大喝:“火铳,射击!”

    两翼铳兵齐射,流贼火器手众多,密密挤着,而且又涌入五十步内,这猛烈排铳,两边都是凄厉的惨叫,一片声的肉体扑倒地面声音。

    两翼铳兵八十人,至少打倒他们六十多个。

    “灰瓶!”两翼各十五架小型的抛石机,此时都放入一个个颇大的罐子,内中装满石灰,闻言一片机括的响动,一个个灰瓶罐子抛了出去,远远落在数十步外,就落在壕外流贼人群中。

    然后灰瓶罐子炸开,内中的白色的石灰粉末弥漫开来。

    一片凄厉的嚎叫,众多的流贼凄楚的叫着,不论弓箭手,刀盾手,或是火器手。

    他们捂着自己眼睛,只是嚎哭,个个大叫:“眼睛,我的眼睛……”

    城上灰瓶连抛几阵,白雾笼罩城外大地,悬楼内的掷弹队兵也不断抛去圆滚滚,重达三斤重的万人敌,炸得城外的流贼更是鬼哭狼嚎。

    两翼的铳兵阵阵排铳,将城外流贼一排排的打翻在地,间中灰瓶不断抛出去,最后换成火罐。

    ……

    圩墙右翼,算是流贼攻打位置的左翼。

    这边由王龙部下李汝桂指挥,罗汝才麾下都有特点,就是狡诈,李汝桂自己仍远远在一里左右的大阵中,只吩咐营中蓝哨头上前,驱赶四百饥民,由五十人押阵。

    然后蓝哨头带一百人的刀盾手,一百人的弓箭手,一百人的火器手紧随。

    他倒是实诚人,身先士卒,带着众火器手赶到后,就吩咐绕进土墙内,让前方弓箭手,刀盾手退散,准备指挥火器手在满地尸体与鲜血的地面排好队。

    他准备分成三排,对着前方的盾阵扣动板机,一举用犀利的火器,让前方令自家弓箭手,刀盾手,甚至四百饥民死光逃光仍然巍然屹立的重盾长矛阵毁灭。

    只是带人刚涌入,前方墙头就是一阵排铳爆响,他犀利的火器手立时倒下了三十多个,让蓝哨头目眦欲裂。

    然后事情没完,城头十数个颇大的瓶罐就是落来,爆开后,呛人的石灰弥漫,身旁将士就是凄厉的嚎叫,狼奔豕突。

    然后事情更没完,瓶罐抛来不断,还有一个个巨大的万人敌扔来,夹着一阵阵排铳,最后更投来火罐。

    这边城头上,十五架小型抛石机的铁勺中已由灰瓶换成火罐,瓷罐内装满猛火油。

    睢宁是小地方,这种火油不多,只作为决定性力量,此时火罐放上,负责的社兵用火把点上,瓷罐就变成了火罐。

    然后机括响动,十几个燃烧的火罐抛出城头,落在流贼丛中,熊熊的火光腾起,伴着就是不似人声的厉叫

    蓝哨头正拼命咳嗽着,身旁众多的流贼乱窜,猛然一个火罐就落在他身旁。

    那火罐摔落炸开,沾稠的火焰高高腾起,瞬间席卷了蓝哨头全身。

    蓝哨头凄厉的嚎叫着,乱奔乱撞,一路身上火焰不知沾溅到多少人。

    他在地上打滚,仍然没用,又跌跌撞撞乱跑。

    猛的水花溅起,却是扑入了前方圩墙下的壕沟。

    只是他虽跌入水中,那火焰仍然燃烧不灭。

    蓝哨头痛不欲生,在水中扑腾着,嚎叫着,最后一直被活活烧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