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38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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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鲜少听到他那么笑,仿佛天空的阴霾尽散。

    门口的祝嘉嘉讷讷的。

    梁季低头又说:“我自己没问题,你先回去休息吧。”

    这时,祝嘉嘉回过神,她充耳不闻地说道:“我一会儿回趟郊区,你需要带点什么东西吗?”

    梁季抬眼,眼中笑意全无。

    他淡淡道:“我说我自己没问题。”

    他敛起笑容以后,神色便又是一如既往的冰冷。

    祝嘉嘉权当没听见。

    她径自离开病房,连理也没理。

    当梁季认为祝嘉嘉不会过来的时候,他单腿支撑着下床,准备去趟厕所。

    然而一出病房门,旁边的长椅上,祝嘉嘉坐在那里,戴着耳麦,手边放着一个鼓溜溜的背包。

    她貌似在打游戏,手速飞快,在iPad屏幕上滑来滑去。

    祝嘉嘉沉浸在音乐里,根本没看到梁季翘着一只腿跑出来。

    梁季在旁边看了一会儿,当他打算往厕所的方向走去,届时祝嘉嘉扬起头,一曲打完,正巧看见他。

    梁季穿着条纹病服,一手扶着墙壁,左腿微微抬起,全靠右腿支撑。

    从没见过这么狼狈的梁季。

    祝嘉嘉不由得笑了。

    她把背包放进病房的柜子里,过了两分钟再出去,梁季连这条走廊都没走出去。

    祝嘉嘉小跑过去,走在他前面。

    梁季扶墙的手微顿,表情无奈地抬眼看她。

    四目相对,谁也没有说话。

    梁季停顿了几秒,继续往前走。

    忽地,祝嘉嘉卯足勇气,上手抓住他的胳膊,隔着一层薄薄的衣服,也能够感受到男人滚烫的体温。

    这一抓,不禁梁季怔住,就连祝嘉嘉自己也有些蒙圈。

    让她蒙圈的是梁季的反应,按照他的性格,竟然没有马上甩开。

    梁季很长的看了她一眼,随后慢慢地把手臂抽离。

    他还是会躲开的。

    祝嘉嘉的表情有点失落。

    梁季说:“没事,不用你扶。”

    祝嘉嘉点点头,“好吧。”

    而彼时的东横剧场,陆星难刚收工下班,他伸展着酸痛的脖颈,朝剧组的外面走去。

    只见阮舒站在门口,面前有一个穿黑西装的男人。

    陆星难愣了半晌,才认出那是盛怀瑜。

    盛怀瑜指了指她的身后,说道:“你们应该还有事吧,我就先走了。”

    他只是单纯的来东横办事,恰巧李骆辛需要一个爆破师,让他明天过来顶一天。

    阮舒:“再见。”

    “明天见。”

    待盛怀瑜离开后,明显感受到身后的男人有些不满。

    他靠在墙边,一副被人抛弃的模样。

    阮舒走上前,轻轻牵起他的手,开始耐心地解释:“我刚刚出来透口气,然后碰见他,聊了几句。”

    说完,她扬手扫过他的眉尾,娇声娇气地说道:“所以你别生气……”

    话没说完,唇上印上一抹柔软。

    陆星难贴着她的唇边低声道:“我没生气,逗你玩的。”

    阮舒噗嗤一笑,捏住他的脸,“行吧。”她往剧组里瞄了一眼,“收工了?”

    陆星难:“嗯,我们回去吧。”

    阮舒想起梁季的事情。

    “对了,梁季他出事了。”

    “怎么了?”

    “他们的研究所发生了一起小型的爆炸,梁季现在人在医院,而且祝嘉嘉今天上午就跑回衡京了,她没告诉你吗?”阮舒以为他都知道。

    陆星难神色严峻,“嘉嘉她没告诉我,梁季他没事吧?”

    阮舒捏着他的手指轻言,“下午祝嘉嘉打电话给我,说他腿部烧伤,其他都没事。”

    忽地她望向他,眼神是从未有过的沉重和担忧。

    她也会害怕剧组拍摄的时候有失误,像上次爆破的时候一样。

    更会害怕他被盛家报复,这次是追尾,往后是什么,谁又知道呢。

    陆星难凝睇她的眼瞳,深邃,又压抑着一股难言。

    蓦然心头一紧,问道:“你一直看我,是想说什么?”

    现在的他不清楚阮舒所想,更不知道她正在为自己所担心。

    演员这条路,其实是很艰难的。

    表面上光鲜艳丽,实际上并非如此。

    而且陆星难的负面新闻很多,区区一个“陆贤入狱”便足够引人议论。

    可是他像看不见那些评论和营销号一样,父辈的错误,不应该强加在下一辈的人身上。

    年轻时候的陆星难因为胖,也会被人嘲笑不配走娱乐圈这条路。

    在她看不见的时间里,他都有好好努力,成为他一直想成为的人。

    站在灯光斑斓的舞台上,亦或是某个电视台上,又或者是城市中的地铁广告,站牌广告,还有代言广告。

    随处可见,到处都是他的影子。

    他的黑粉不少,私生更是疯狂,不仅跑到阮舒微博下评论辱骂,也会利用营销号黑她。

    可她也不曾放在眼里。

    阮舒顷刻间嗓子一痛,声音竟然有些哑,“我在想……”

    那些不为人知的过往里,他究竟受了多少难以承受的事。

    她刚要说。

    结果陆星难反握住她的手,温吞道:“没关系,你不想说就不说。”

    他的眼里好似有星光,照着广袤无垠的海底,在那深不可测的黑暗里,终于冲破迷雾,亮起一盏细碎的光。

    阮舒忽地抱住他,内心感慨不已,“陆星难,我们尽快补办婚礼好不好?”她在他胸口抬起头,盛满雾气的眼珠又黑又亮,一字一句深深钻进男人的心底,“我太喜欢你了。”

    登时陆星难低首看她,深沉的目光在瞬间闪过一丝震惊和触动,而后迅速消散,以笑容代替。

    他又何尝不是,对她太喜欢。

    雾散随风,叶落随风。

    皎洁的月光下,他翘起唇角轻笑,“好,我把剩下的工作都推掉,然后准备婚礼,好吗?”

    阮舒:“倒也不用全部推掉。你要是推掉了,李骆辛估计会疯掉。”

    “我们就每天挤出一点时间,挑挑选选……”

    陆星难一直附和,嗯,嗯……

    夜色越来越重,天光却越发明亮。

    病房中,梁季冷着脸盯着旁边的祝嘉嘉看了半天。

    无论他说什么,甚至用话语威胁,她都无动于衷。

    镇定自若的坐那儿看手机。

    这对于习惯独处的梁季来说,简直要了他的命了。

    梁季妥协的问道:“你说吧,你到底怎么样才能离开?”

    “我不回去。”祝嘉嘉也执拗。

    “行。”梁季翻身躺下。

    然后一把摁灭灯的开关。

    霎时间,病房一片漆黑。

    祝嘉嘉坐在椅子上,依旧不动如山。

    不久,梁季闭着眼睛,居然真的睡着了。

    直到感觉腿上袭上一片凉意。

    他猛地惊醒,坐起身,一把抓住祝嘉嘉的手,朝后边一推。

    祝嘉嘉被那股力道推开,整个人噗通倒在椅子里,脊背撞在坚硬的椅背上,当时疼得泪花闪了起来。

    梁季下意识的反应,误伤了她。

    长时间独居的他的警惕性太高,一瞬间忘记祝嘉嘉也在。

    所以出手略微重了点。

    “你……没事吧?”梁季道。

    他的眸底快速闪过几分愧疚,稍纵即逝。

    祝嘉嘉摇摇头,“我没事,就是磕到了。”

    她摸着后腰的部位,轻轻揉着。

    梁季眼睛闪了闪,蓦然说道:“我去趟厕所,你在床上休息一会儿。”

    祝嘉嘉确实也困,她摸上床躺下,不断泛疼的地方也逐渐减弱。

    她嗅到枕头上留有梁季的味道,祝嘉嘉静静等着他回来,却不知不觉的睡着了。

    不知道过了多久,等她醒来的时候,病房里光线明亮。

    祝嘉嘉寻找梁季的身影,刚转过头,就看见梁季坐在椅子里,头颅微扬,就那样睡了一夜。

    突然之间,祝嘉嘉的心里似乎有什么东西改变了。

    “梁季。”她喊醒他,“你先去床上躺着。”

    “嗯。”梁季懵懵的被她搀扶着躺回病床上,脚底板发麻的厉害,连着小腿也麻的不行。

    导致祝嘉嘉扶着他的时候,差点没受住力摔倒。

    身子向旁边窄了一下,梁季眼疾手快地伸手抓住她的腰肢,继而一愣,女人的腰肢柔软无骨,顿时,他又松了手,脸以不可察觉的速度红了起来。

    祝嘉嘉以为他碰到伤口,连忙询问:“你没事吧?没撞到你吧?”

    “我没事。”梁季迅速拉开两个人的距离,他背对着坐着病床边,脸色烫得如同火烧。

    “我看看。”

    紧说着,祝嘉嘉就要抬起他的小腿查看。

    结果被梁季出手拦住,语气颇显无奈,“我真的没事。”

    祝嘉嘉扬起头看他,居高临下的角度,梁季的心怦怦直跳。

    那冰封的雪山似乎要化了,世纪冰川也有结束的一天。

    “好吧。”祝嘉嘉总算放过他。

    就在安静之余,病房的门口走进来两个人,阮舒眼色焦急,见到他们之后,心底的不安才渐渐消散。

    梁季回头,“阮舒,你们来了。”

    陆星难倚着墙壁直笑,“瞧你这副模样,身边还有我表妹贴身伺候着。”

    梁季被这话说得脸更红了。

    祝嘉嘉看出梁季的窘迫,急忙替他解围:“没有了,表哥,是我非要留下来帮忙的!”

    陆星难,“行行行,我就开个玩笑。”说完,他便噤了声。

    梁季说:“你们刚到?”

    阮舒:“嗯,刚到。”

    梁季:“还没吃饭吧,我请你们。”

    阮舒朝他腿看,伤口还未痊愈,“不用麻烦了,你腿也不方便。”

    随后护士走进来,她眉头一拧,说道:“病房不允许有这么多人,这会影响病人休息的。”

    陆星难拉低帽檐儿,声音低沉:“那梁季,我们晚点儿再来。”

    梁季摆了下手,“好。”

    ·

    阮舒跟陆星难走出医院,天空飘起了毛毛细雨,马路冒出湿漉漉的颜色。

    两个人都没带伞,站在门口看着雨幕。

    陆星难眉梢轻挑,“阮舒小姐,我们去哪儿?”

    阮舒说:“回槐然郊区?”

    陆星难抄着裤兜,驼色的风衣衬托得他整个人都明朗起来。

    他说:“好不容易出来一次,不打算去哪儿玩玩?”

    阮舒望着细雨,就哪儿也不想去了。

    忽然,阮舒想起什么,猛地抓住他的手,兴奋地说:“我知道要去哪儿了!”

    这下轮到陆星难蒙了,“去哪儿?”

    阮舒拉着他跑进雨中,顺手拦下一辆出租车,手拍着身上的雨点,对师傅说道:“麻烦您带我们到最近的一家婚庆公司。”

    司机师傅:“好嘞。”

    旁边的陆星难惊讶道:“婚庆公司?”

    阮舒睨他,表情十分的理所当然,“对啊,想要举办婚礼当然要找婚庆公司了。”

    陆星难挠挠头,“我第一次办这种事,业务比较生疏。”

    “……”阮舒心道:谁不是第一次。

    雨丝随着风刮在玻璃窗上。

    十几分钟后,司机师傅停在一家婚庆公司的店门前,说道:“两位,这家算是衡京比较好的婚庆公司了,祝福你们!”

    “谢谢师傅。”阮舒道。

    随后他们下车,雨已经停了。

    “幸稳婚庆。”阮舒念道。

    一家看起不起眼的婚庆公司,里面的装潢却是非常的华贵大气,而且顾客看着也不少。

    “你好,请问两位需要些什么?”一位样貌姣好的接待员说道。

    阮舒说:“我们是想举办婚礼,因为是第一次办,所以不知道具体准备些什么。”

    他们来得的确仓促,甚至连个草稿都没拟。

    女接待员领着他们进去坐下,然后拿来一个厚本子,介绍道:“我们这边是专门负责婚礼礼仪包括婚礼场地的。这上面有各式各样的婚礼场地的照片可以挑选。”

    阮舒接过厚本子,翻开看了看,上面的图片跟她想要的不太一样。

    照片上的婚礼场地都太正式了,并且还很严肃。

    她继续往后翻,眉心却不经意轻轻皱了起来。

    陆星难将口罩往上拉,凑近她耳边,轻声问:“怎么,没有喜欢的?”

    “如果没有,我们可以到别的地方看一看,没关系的。”

    阮舒摇头,然后指着一张临海的照片说道:“这个场地其实不错。”

    跟她想象中的有些不谋而合。

    陆星难对婚礼的要求没什么可挑剔的,完全遵循她的喜好。

    “我认为这个也不错。”陆星难翻回上一页。

    他的指尖点到的地方,同样是一张临海的场地,只不过跟阮舒挑选的相比,陆星难挑选的是有一片绿草地。

    从照片中看起来,宽阔又富有生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