99、101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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叶云轻抬头看着被云端盖住的山顶, 道:“虽然这座山巨如天柱, 但若是有一只身长千里的烛龙栖身在此,我们怎么也能看到一鳞半爪吧?不过时移世异,沧海桑田, 不知如今的烛龙会不会已变了模样?”
水成碧接着她的话道:“那就希望它能变得平易近人、和蔼可亲又热情大度。”
抱着这份美好的期待,二人在五色华光的的包裹中朝着山顶的方向徐徐上升。
他们和峻峭的山壁离得挺近, 重叠的苍翠、雄奇的山石都尽收眼底。叶云轻心里还真有些紧张,她不停转动眼珠观察着一草一木, 任何风吹草动也不放过, 就怕错过了烛龙的身影。
这座山气势磅礴,却安静异常,随着脚底的海潮声逐渐远去, 他们二人就只能听见时不时吹过树尖的风声, 除此之外连鸟叫也没有。粗略判断,山中应该没有其他种类的活物。
他们沿着山壁飞了许久, 也没发现烛龙的踪迹, 都说神龙见首不见尾,但也不至于一根龙须也看不到吧。
叶云轻小声道:“烛龙会不会不在家呀?”
“你别异想天开了。”水成碧道,“根据书籍中的描述,烛龙吹口气,大地就到了大雪纷飞的严冬, 而它呼口气,就会变成烈日炎炎的盛夏。它不吃、不喝、不睡觉也不呼吸,因为它一呼吸, 就成为万里长风。总而言之,它的力量撼动天地,所以为了掌令日夜和时节正常有序地进行,大部分时间烛龙总是蜷伏不动的,更不可能离开它的地盘出去游山玩水。”
叶云轻咽口唾沫,越听越觉得自己好、伟、大!
以前叶云轻做驱魔人单干的时候,最难的任务也就是对付个红衣厉鬼、千年老妖之类的,她也想不起来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突然就来了个质的飞跃,这会儿还得去跟烛龙这类创世神打交道了,放在以前可真是天方夜谭呢!
似乎就是在认识水成碧之后,她所面对的冒险的难度就比以前提高了数十倍乃至上百倍。
这么看来,水成碧简直是红颜祸水嘛!
时光匆匆流逝,他们穿过变幻万端的云海,终于看到如世外仙境一般的山顶。群峰竞秀,白云飘飘,峰壑松石时隐时现。
而自山顶某处发出一道金色光亮,光芒万丈,给无边无际的云海披上一层赤金织锦。
叶云轻道:“这个地方四面不见太阳,是山顶发出的光在照亮着天和地,那光就是烛龙所衔的火精发出的吧?”
水成碧点了点头,“应该是了。”他又加了句,“所以烛龙应该就在附近,我们得更加小心。”
叶云轻深吸了口气,让自己沉着下来,接着他们二人一起“腾云驾雾”,逐渐向神秘莫测的山顶靠近。当五色华光散去,他们落在了一处平坦之地上。
叶云轻的双脚踩在坚硬的山石上,她看着奇石嶙峋而空旷无人的四周,仍有种恍在梦中的不真实感。
“走吧,我们朝着光源的方向去找。”水成碧道。
“嗯。”叶云轻应着,与水成碧一同逆光而行。
他们每一步都走得轻手轻脚、谨慎小心,注意着每一处的变动。但在这山顶走了许久,也没发生什么特别的事。
攀过几块奇险的巨石后,二人眼前赫然出现一个硕大的金色巨轮,正沿着日晷的轨迹缓缓转动。
而巨轮的中心悬着一星小小的火焰,论大小仅相当于蜡烛燃起的火苗,但却透出赤炎金芒,如朝阳喷彩,烈焰熔金,让人不能逼视。
叶云轻和水成碧对看一眼,想必那流光万斛的火苗就是传说中的火精了。不过与传说不同的是,烛龙并没有将火精衔在口中。
后世书籍关于上古时代的记载原本就真真假假又不完整,有出入倒也不奇怪。
叶云轻问水成碧道:“现在该怎么办,直接去取火精?”
水成碧没有回答她,而是举目四望,企图从表面的和平中看出点什么,“真奇怪,实在是太平静了,烛龙为何到现在都不现身?”
叶云轻思索着道:“听说像盘古、女娲这类的创世神,在千万年的漫长岁月中,早就化为天地本身的一部分,会不会烛龙也是如此?”
“化为天地本身的一部分……”水成碧若有所思,越想越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。
自从踏入这一片神奇之地后,水成碧总有一种如芒在背的感觉,之前他一直觉得可能是因为距离火精太近、光芒太过耀眼,所以浑身不自在,但此时他渐渐发觉,那落在他身上的并非一束光亮,而是一道视线。
水成碧猛地转身,抬头向天空看去,瞬时瞪大了眼,整个人被钉子给定住了一般。
“你没事吧?”叶云轻伸手在他面前晃了晃,见他无反应,便顺着他的视线看去,只看到半壁蔚蓝的天幕,和瞬息万变的云彩。她不解地拉拉水成碧的袖子,问道:“你到底是看见什么了?”
水成碧轻吐口气,心中冷静了几分,对叶云轻道:“你看那天边的一朵云,像不像一只眼睛?”
“眼睛?”叶云轻再次顺着水成碧的视线看去,经他提醒,才看到在他们头顶上空,确实飘着一团很像眼睛形状的云絮,很淡很淡的白,几乎快融进背景的蓝色中。正是因为它太浅淡又太过巨大,所以不会有人一开始就注意到,并把它往眼睛的方向去想。
但一旦注意到,便再也不能将视线从那里移开――那分明就是一只巨大到超乎想象的眼睛啊!
叶云轻甚至看到了眼珠中缓慢流动的审视之意。
它,在超然而绝冷地俯视着这片土地上的一切,包括叶云轻和水成碧两个不请自来的闯入者。
而那一片一片蔓延铺展到天尽头的云朵,都是它数不尽的龙鳞。
叶云轻和水成碧二人,都因眼前的景象而久久震撼,也好似被神迹给控制住了心智,只能站在原地默默仰望,头脑和身体一时都无法做出其他反应。
忽然间,从天边传来了一声极轻的低吟,若不是叶云轻处于紧绷的警戒状态,她几乎都要忽略。
天地之间陡然掀起一阵飓风,狂啸怒吼而来!响彻云霄的尖利风啸,就像是在嘲笑两只蝼蚁自不量力。
水成碧想发动宝石的力量保护二人,但宝石却偏偏在此时失灵。他和叶云轻登时如两张单薄的纸片,跟着飞沙走石一起被狂风卷上天空乱舞!
二人皆是一阵天昏地暗,叶云轻只觉得腰都快被风给吹断。他们还没弄清东南西北,就开始朝着万丈深渊坠落。
如果从这个高度直直砸在海面上,那就是必死无疑。
“不可以……”叶云轻握紧拳头,每次到紧要关头总是水成碧来救她,甚至不惜一次次唤醒身体中的神,这一回她也想使尽全力。
从左手手心处传来的灼痛感,让叶云轻知道自己的心意有了回应。她跟随缠绕在耳边的声音念出咒语,接着便有滚滚黑云从她手心涌出,飘荡在她和水成碧周身,如一张厚厚的棉絮将他们接住,稳稳停在半空中。
一切发生的太快,待叶云轻重新清醒,才发现接住她和水成碧的根本不是什么“黑云”,而是由许多鬼魂相互纠缠在一起织成的网!各种各样死状的鬼魂在她身下扭曲着,挣扎着,发出痛苦的呻吟、嚎叫,怨气翻腾不息。
叶云轻自己都快被自己的“杰作”给恶心得吐出来,一旁的水成碧脸色也不怎么好。不过虽然手法有点邪门,他们俩终归是保住了条命,皆是舒了口气。
但烛龙显然对这个结果并不满意。
大海在狂风的搅动中变得面目狰狞,惊涛怒吼,恶浪滔天。数道巨浪如一座座高山般拔地而起,朝着叶云轻和水成碧所在之处追压过来。
叶云轻也顾不得身下的众鬼魂恶心不恶心了,赶紧操控它们带着二人朝外飞速逃离。
他们在不断而起的冲天水柱中穿梭,虽然叶云轻已经反应很快,但要完全避开骤风和洪流的波及是不可能的,他们很快就全身湿透,而内力的耗用也导致叶云轻的术法逐渐变慢。
水成碧忽然对叶云轻道:“这样下去只会让你内力耗尽,我们也无法逃脱。”
语毕,水成碧在叶云轻疑惑的眼神中转身而立,面朝着追击而来的海潮,缓缓展开双臂。
叶云轻惊讶地发现,那些个腾渊如猛兽的巨浪在一瞬间好似都被扼住了咽喉,再也不能飞扬跋扈,而是一个个乖乖地低下头缩回到海中。海面随之风平浪静,波澜不惊。
“你是怎么做到的?”叶云轻看向水成碧,却愕然发现他眸中竟泛着冰蓝之色。叶云轻心中咯噔一下暗叫不好,但当她再仔细看时,又发现水成碧眸色恢复如常了。
叶云轻摸摸后脑勺,心道这是什么个情况?难道是我刚刚看花眼了?
她正困惑不已时,周围突然白雾升腾,眼中的一切都模糊起来,只感到所有景象都如点燃的蜡烛一般,飞快地融化消逝。
叶云轻再回过神时,竟发现她已不在海面,而是又回到了之前的山顶上,水成碧也在她身旁。
不远处,金色巨轮缓慢旋转,四周风稳云舒,相安无事。仿佛刚才的一番激烈相搏都只是一场梦境。
唯一不同的是,多出了一个人,只身盘坐在山崖边。
他鹤发垂荡,从脸上却看不出年龄。身前有一个棋盘,黑子和白子各占一半,看起来是他在和自己下棋。
能有闲功夫在这个地方自娱自乐的,除了烛龙本尊叶云轻想不出第二个人。
叶云轻和水成碧实在看不出这位高深莫测的创世神是什么脾性,不敢妄自多言,正愁要如何开口时,却听那边的烛龙突然出声了。
“看在你也是神的份上,今日之事不予追究,你们回去吧。”
这话听着应该是对水成碧说的。烛龙的声音带着几分沧桑的沉浑,而叶云轻发觉他说话时没动嘴巴,声音是在半空飘动而出的。
水成碧和叶云轻自然不会这么容易就打发走。水成碧见烛龙还给自己身体里的神一点薄面,就壮着胆子上前一步,行礼道:“烛龙神尊,我们来此地借火精作火种,是为了铸神兵天之刀,以解人间杌之乱,还望神君体恤民间疾苦。”
“你明知这火精是用来照亮阴幽天门之用,又怎可随便借出?”烛龙继续与自己对弈,既不抬头看他们,“自盘古开天辟地以来,人世间的浩劫就从没断过,你们所说的杌之乱算得上什么?不过是历史河流中的沧海一栗,总会被时间所抚平。我的职责只在于保证世间日月阴阳有序,至于人间是否天下太平、安居乐业,并不在我所掌管的范围内。所以我从不干预人世的兴衰变迁,以后我也不打算干预。”
烛龙的意思已经很清楚,不会为所谓的正义而借给他们火精。
这下可如何是好?叶云轻也看明白了,如果硬打起来,他们目前确实不是烛龙的对手,这条路肯定是行不通的。
她想了又想,这烛龙似乎也没有非与他们为敌的意思,只是不想插手人间琐事以求明哲保身,不如试试软磨硬泡,兴许他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呢?
叶云轻上前,也抱拳行了一礼,随后鼓足勇气道:“烛龙神尊,你说不会干预人间兴衰,意思就是你不会主动借火精给我们。但若是……若是我们自己去取火精,你不加以阻拦,不也是一种另一种形式的不干预吗?再说,我们只需借一点火种,并不会影响火精的正常使用,这对神尊你而言,根本就没有任何影响吧?”
叶云轻说这番话完后,发觉久久都没人应,一抬头才发现烛龙竟没在看棋盘了,而是正瞪着她。四目相对的一瞬间,叶云轻都有点胆战心惊。
叶云轻条件反射般躲在了水成碧身后,露出个脑袋尖尖,对烛龙道:“你干、干嘛瞪人呀?你虽然是创世神,但我们家水成碧也是个神啊!不仅是他,你难道没看出我身上也继承了一部分神的力量吗?你多少要给二位神一点面子吧。”
烛龙依旧不语,而是紧盯着叶云轻,那双显露不出任何情绪的眼睛端的是让人发毛。
叶云轻抬头看着被云端盖住的山顶, 道:“虽然这座山巨如天柱, 但若是有一只身长千里的烛龙栖身在此,我们怎么也能看到一鳞半爪吧?不过时移世异,沧海桑田, 不知如今的烛龙会不会已变了模样?”
水成碧接着她的话道:“那就希望它能变得平易近人、和蔼可亲又热情大度。”
抱着这份美好的期待,二人在五色华光的的包裹中朝着山顶的方向徐徐上升。
他们和峻峭的山壁离得挺近, 重叠的苍翠、雄奇的山石都尽收眼底。叶云轻心里还真有些紧张,她不停转动眼珠观察着一草一木, 任何风吹草动也不放过, 就怕错过了烛龙的身影。
这座山气势磅礴,却安静异常,随着脚底的海潮声逐渐远去, 他们二人就只能听见时不时吹过树尖的风声, 除此之外连鸟叫也没有。粗略判断,山中应该没有其他种类的活物。
他们沿着山壁飞了许久, 也没发现烛龙的踪迹, 都说神龙见首不见尾,但也不至于一根龙须也看不到吧。
叶云轻小声道:“烛龙会不会不在家呀?”
“你别异想天开了。”水成碧道,“根据书籍中的描述,烛龙吹口气,大地就到了大雪纷飞的严冬, 而它呼口气,就会变成烈日炎炎的盛夏。它不吃、不喝、不睡觉也不呼吸,因为它一呼吸, 就成为万里长风。总而言之,它的力量撼动天地,所以为了掌令日夜和时节正常有序地进行,大部分时间烛龙总是蜷伏不动的,更不可能离开它的地盘出去游山玩水。”
叶云轻咽口唾沫,越听越觉得自己好、伟、大!
以前叶云轻做驱魔人单干的时候,最难的任务也就是对付个红衣厉鬼、千年老妖之类的,她也想不起来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突然就来了个质的飞跃,这会儿还得去跟烛龙这类创世神打交道了,放在以前可真是天方夜谭呢!
似乎就是在认识水成碧之后,她所面对的冒险的难度就比以前提高了数十倍乃至上百倍。
这么看来,水成碧简直是红颜祸水嘛!
时光匆匆流逝,他们穿过变幻万端的云海,终于看到如世外仙境一般的山顶。群峰竞秀,白云飘飘,峰壑松石时隐时现。
而自山顶某处发出一道金色光亮,光芒万丈,给无边无际的云海披上一层赤金织锦。
叶云轻道:“这个地方四面不见太阳,是山顶发出的光在照亮着天和地,那光就是烛龙所衔的火精发出的吧?”
水成碧点了点头,“应该是了。”他又加了句,“所以烛龙应该就在附近,我们得更加小心。”
叶云轻深吸了口气,让自己沉着下来,接着他们二人一起“腾云驾雾”,逐渐向神秘莫测的山顶靠近。当五色华光散去,他们落在了一处平坦之地上。
叶云轻的双脚踩在坚硬的山石上,她看着奇石嶙峋而空旷无人的四周,仍有种恍在梦中的不真实感。
“走吧,我们朝着光源的方向去找。”水成碧道。
“嗯。”叶云轻应着,与水成碧一同逆光而行。
他们每一步都走得轻手轻脚、谨慎小心,注意着每一处的变动。但在这山顶走了许久,也没发生什么特别的事。
攀过几块奇险的巨石后,二人眼前赫然出现一个硕大的金色巨轮,正沿着日晷的轨迹缓缓转动。
而巨轮的中心悬着一星小小的火焰,论大小仅相当于蜡烛燃起的火苗,但却透出赤炎金芒,如朝阳喷彩,烈焰熔金,让人不能逼视。
叶云轻和水成碧对看一眼,想必那流光万斛的火苗就是传说中的火精了。不过与传说不同的是,烛龙并没有将火精衔在口中。
后世书籍关于上古时代的记载原本就真真假假又不完整,有出入倒也不奇怪。
叶云轻问水成碧道:“现在该怎么办,直接去取火精?”
水成碧没有回答她,而是举目四望,企图从表面的和平中看出点什么,“真奇怪,实在是太平静了,烛龙为何到现在都不现身?”
叶云轻思索着道:“听说像盘古、女娲这类的创世神,在千万年的漫长岁月中,早就化为天地本身的一部分,会不会烛龙也是如此?”
“化为天地本身的一部分……”水成碧若有所思,越想越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。
自从踏入这一片神奇之地后,水成碧总有一种如芒在背的感觉,之前他一直觉得可能是因为距离火精太近、光芒太过耀眼,所以浑身不自在,但此时他渐渐发觉,那落在他身上的并非一束光亮,而是一道视线。
水成碧猛地转身,抬头向天空看去,瞬时瞪大了眼,整个人被钉子给定住了一般。
“你没事吧?”叶云轻伸手在他面前晃了晃,见他无反应,便顺着他的视线看去,只看到半壁蔚蓝的天幕,和瞬息万变的云彩。她不解地拉拉水成碧的袖子,问道:“你到底是看见什么了?”
水成碧轻吐口气,心中冷静了几分,对叶云轻道:“你看那天边的一朵云,像不像一只眼睛?”
“眼睛?”叶云轻再次顺着水成碧的视线看去,经他提醒,才看到在他们头顶上空,确实飘着一团很像眼睛形状的云絮,很淡很淡的白,几乎快融进背景的蓝色中。正是因为它太浅淡又太过巨大,所以不会有人一开始就注意到,并把它往眼睛的方向去想。
但一旦注意到,便再也不能将视线从那里移开――那分明就是一只巨大到超乎想象的眼睛啊!
叶云轻甚至看到了眼珠中缓慢流动的审视之意。
它,在超然而绝冷地俯视着这片土地上的一切,包括叶云轻和水成碧两个不请自来的闯入者。
而那一片一片蔓延铺展到天尽头的云朵,都是它数不尽的龙鳞。
叶云轻和水成碧二人,都因眼前的景象而久久震撼,也好似被神迹给控制住了心智,只能站在原地默默仰望,头脑和身体一时都无法做出其他反应。
忽然间,从天边传来了一声极轻的低吟,若不是叶云轻处于紧绷的警戒状态,她几乎都要忽略。
天地之间陡然掀起一阵飓风,狂啸怒吼而来!响彻云霄的尖利风啸,就像是在嘲笑两只蝼蚁自不量力。
水成碧想发动宝石的力量保护二人,但宝石却偏偏在此时失灵。他和叶云轻登时如两张单薄的纸片,跟着飞沙走石一起被狂风卷上天空乱舞!
二人皆是一阵天昏地暗,叶云轻只觉得腰都快被风给吹断。他们还没弄清东南西北,就开始朝着万丈深渊坠落。
如果从这个高度直直砸在海面上,那就是必死无疑。
“不可以……”叶云轻握紧拳头,每次到紧要关头总是水成碧来救她,甚至不惜一次次唤醒身体中的神,这一回她也想使尽全力。
从左手手心处传来的灼痛感,让叶云轻知道自己的心意有了回应。她跟随缠绕在耳边的声音念出咒语,接着便有滚滚黑云从她手心涌出,飘荡在她和水成碧周身,如一张厚厚的棉絮将他们接住,稳稳停在半空中。
一切发生的太快,待叶云轻重新清醒,才发现接住她和水成碧的根本不是什么“黑云”,而是由许多鬼魂相互纠缠在一起织成的网!各种各样死状的鬼魂在她身下扭曲着,挣扎着,发出痛苦的呻吟、嚎叫,怨气翻腾不息。
叶云轻自己都快被自己的“杰作”给恶心得吐出来,一旁的水成碧脸色也不怎么好。不过虽然手法有点邪门,他们俩终归是保住了条命,皆是舒了口气。
但烛龙显然对这个结果并不满意。
大海在狂风的搅动中变得面目狰狞,惊涛怒吼,恶浪滔天。数道巨浪如一座座高山般拔地而起,朝着叶云轻和水成碧所在之处追压过来。
叶云轻也顾不得身下的众鬼魂恶心不恶心了,赶紧操控它们带着二人朝外飞速逃离。
他们在不断而起的冲天水柱中穿梭,虽然叶云轻已经反应很快,但要完全避开骤风和洪流的波及是不可能的,他们很快就全身湿透,而内力的耗用也导致叶云轻的术法逐渐变慢。
水成碧忽然对叶云轻道:“这样下去只会让你内力耗尽,我们也无法逃脱。”
语毕,水成碧在叶云轻疑惑的眼神中转身而立,面朝着追击而来的海潮,缓缓展开双臂。
叶云轻惊讶地发现,那些个腾渊如猛兽的巨浪在一瞬间好似都被扼住了咽喉,再也不能飞扬跋扈,而是一个个乖乖地低下头缩回到海中。海面随之风平浪静,波澜不惊。
“你是怎么做到的?”叶云轻看向水成碧,却愕然发现他眸中竟泛着冰蓝之色。叶云轻心中咯噔一下暗叫不好,但当她再仔细看时,又发现水成碧眸色恢复如常了。
叶云轻摸摸后脑勺,心道这是什么个情况?难道是我刚刚看花眼了?
她正困惑不已时,周围突然白雾升腾,眼中的一切都模糊起来,只感到所有景象都如点燃的蜡烛一般,飞快地融化消逝。
叶云轻再回过神时,竟发现她已不在海面,而是又回到了之前的山顶上,水成碧也在她身旁。
不远处,金色巨轮缓慢旋转,四周风稳云舒,相安无事。仿佛刚才的一番激烈相搏都只是一场梦境。
唯一不同的是,多出了一个人,只身盘坐在山崖边。
他鹤发垂荡,从脸上却看不出年龄。身前有一个棋盘,黑子和白子各占一半,看起来是他在和自己下棋。
能有闲功夫在这个地方自娱自乐的,除了烛龙本尊叶云轻想不出第二个人。
叶云轻和水成碧实在看不出这位高深莫测的创世神是什么脾性,不敢妄自多言,正愁要如何开口时,却听那边的烛龙突然出声了。
“看在你也是神的份上,今日之事不予追究,你们回去吧。”
这话听着应该是对水成碧说的。烛龙的声音带着几分沧桑的沉浑,而叶云轻发觉他说话时没动嘴巴,声音是在半空飘动而出的。
水成碧和叶云轻自然不会这么容易就打发走。水成碧见烛龙还给自己身体里的神一点薄面,就壮着胆子上前一步,行礼道:“烛龙神尊,我们来此地借火精作火种,是为了铸神兵天之刀,以解人间杌之乱,还望神君体恤民间疾苦。”
“你明知这火精是用来照亮阴幽天门之用,又怎可随便借出?”烛龙继续与自己对弈,既不抬头看他们,“自盘古开天辟地以来,人世间的浩劫就从没断过,你们所说的杌之乱算得上什么?不过是历史河流中的沧海一栗,总会被时间所抚平。我的职责只在于保证世间日月阴阳有序,至于人间是否天下太平、安居乐业,并不在我所掌管的范围内。所以我从不干预人世的兴衰变迁,以后我也不打算干预。”
烛龙的意思已经很清楚,不会为所谓的正义而借给他们火精。
这下可如何是好?叶云轻也看明白了,如果硬打起来,他们目前确实不是烛龙的对手,这条路肯定是行不通的。
她想了又想,这烛龙似乎也没有非与他们为敌的意思,只是不想插手人间琐事以求明哲保身,不如试试软磨硬泡,兴许他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呢?
叶云轻上前,也抱拳行了一礼,随后鼓足勇气道:“烛龙神尊,你说不会干预人间兴衰,意思就是你不会主动借火精给我们。但若是……若是我们自己去取火精,你不加以阻拦,不也是一种另一种形式的不干预吗?再说,我们只需借一点火种,并不会影响火精的正常使用,这对神尊你而言,根本就没有任何影响吧?”
叶云轻说这番话完后,发觉久久都没人应,一抬头才发现烛龙竟没在看棋盘了,而是正瞪着她。四目相对的一瞬间,叶云轻都有点胆战心惊。
叶云轻条件反射般躲在了水成碧身后,露出个脑袋尖尖,对烛龙道:“你干、干嘛瞪人呀?你虽然是创世神,但我们家水成碧也是个神啊!不仅是他,你难道没看出我身上也继承了一部分神的力量吗?你多少要给二位神一点面子吧。”
烛龙依旧不语,而是紧盯着叶云轻,那双显露不出任何情绪的眼睛端的是让人发毛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