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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尝试着散发出一缕温和的、不带敌意的龙脉气息,并以意念回应:“你们……在守护什么?那道裂缝?”
感受到他气息中的平和,那“老兵”眼中的幽绿火焰跳动了一下,混乱的意念再次传来,这次似乎清晰了一丝:
“基……业……”“王……城……”“不……能……再……塌了……”“六百……年……守……护……”
六百年!
林砚卿心神剧震。这些将士,自沉入这水底之日起,其残存的执念便化作了这不死不活的阴兵,在这暗无天日的水底,守护着他们心中那未曾真正建立便已崩塌的“王城”,修补着那因败亡怨念而产生的“伤口”,整整六百余载!
这是何等的悲壮,何等的……愚忠!
他们的执念,与张士诚那纯粹的、充满毁灭与仇恨的怨念并不完全相同。他们的执念中,还掺杂着军人的职责,对承诺的坚守,以及对那片他们曾为之奋战、最终却与之同葬的水底“故土”的守护之心!
正是这一丝不同的执念,让他们在发现林砚卿这个“入侵者”时,没有立刻发动不死不休的攻击,而是发出了警告。
林砚卿看着眼前这数百名衣衫褴褛、工具残破、却依旧在徒劳而固执地试图“修复”这片水底废墟的阴兵,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。有怜悯,有震撼,也有一丝明悟。
张士诚的“水底姑苏”,并非铁板一块。其内部,同样存在着不同的“声音”。这支负责“修补”的阴兵,或许就是一个突破口。
他收敛了所有可能引起敌意的气息,对着那名“老兵”,以及所有注视着他的阴兵,传递出一道清晰而郑重的意念:
“我无意破坏你们的守护。但我需要穿过这里,前往城市中心。那里,有东西正在污染整个姑苏的水脉,包括你们守护的这片‘王城’。”
他指向那道不断渗出精纯怨念黑气的地缝:“这裂缝,或许就是污染源之一。强行堵塞,并非解决之道。”
阴兵们沉默着,幽绿的眼火焰灼灼地盯着他,似乎在消化他的话语,又似乎在挣扎于根植于执念深处的、对“王”的忠诚与那残存的一丝守护本能之间。
良久,那名为首的“老兵”,缓缓地、极其艰难地,侧开了它那残破的身躯,让出了通往它身后更深处的道路。
它没有言语,但那无声的动作,已然表达了它的选择。
它和它的同伴,这忠魂六百载的坚守,或许并非为了永恒的沉沦,而是为了……某种更深沉的、连它们自己都无法言说的期盼。
林砚卿深深看了一眼这些沉默的水底忠魂,不再犹豫,化作一道微不可察的流光,从它们让开的通道中穿过,继续向着那怨念的核心,潜行而去。
身后,那低沉的呜咽与徒劳的修补声,再次响起,在这永恒的深水中,诉说着一段被遗忘的悲壮与坚守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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(第四卷第5集完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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